“比如說，有一次我走進了一座被拋棄的城市，大街還是鋪在那兒，樓房也還…還是豎在那兒，可是沒有人了，一個人都沒有了，人都走光了，都走到哪兒去了可是不大好說，為什么走了也他媽的鬧不大清楚，反正你走到那些樓里去，什么都有就是沒有人，電…電視機也還…還在那兒，但是沒電，水龍頭也擰不出一滴水……”

“我真懷疑那些房子里到底有沒有人。這么多房子，這么多窗戶，這么多空調，好像是說那些房子里都住著人?？墒?，你怎么能知道都住著人？”

“……你能否告訴我，人為什么要結婚？愛情！對對，你不用說我也知道，是因為愛情！大家都是這么說的?？墒?，愛情呢，愛情是什么？不不，不用回答，我知道你回答不了，我知道你就是因為回答不了才那么沒完沒了地喝酒的。你看看，這么多書，差不多每一本上都有‘愛情’兩個字，可是有哪一本說清楚了愛情是什么？”

“……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、軟弱的，他們在夢里都是要想…想念別人的，依靠別人的，也都是想給別人一點兒依…依靠的，可是他們平時都不說，他們害怕，不好意思，怕人笑話，好像那倒是可恥的，現在讓他們互相看看吧，互相了…了解吧，讓他們在沒有墻的地方坦白吧，承認吧，承認互相害…害怕才是多么丑陋的吧，害怕互相貼近…才是多么可恥的吧！”

“人人都有一肚子真心話想說，可你要是真說了，一百次有九十九次你要遭到恥笑。唉，這個世界就這樣兒，真誠永遠是一個弱者，不信打賭，永遠和到處，真誠都是一個弱者，就像一個乞丐，一個因為被剝奪而后被輕蔑的人?！?/span>

“……我再問你，酒把河流給弄干了嗎？把草原弄成沙…沙漠了嗎？把很多很多動物都弄滅絕了嗎？把臭氧層弄出一個大…大窟窿了嗎？沒有！那好，我再問你，酒說假話嗎？可是人說！人說我們是平…平等的，可我們什么時候平等過？人說我們是自由的，可我們什么時候自由過？”

“甭怕，咱倆誰也不知道誰的底細，這挺好，誰也就不會出賣誰，誰也用不著擔心被誰出賣，誰也甭嘲笑誰、看不起誰，因為……因為誰也沒拿住誰的短兒。

“那電影，說的是兩個人，誰也不認識誰，在火車站上偶然碰上了，你一言我一語倒是都說了好些真心話……你想想那是為什么？你慢慢想想吧伙計，因為什么？就他媽的因為他們倆誰也不知道誰的底細。所以……所以咱倆也可以說說真心話?！?/span>

而后，他仿佛又覺不夠過癮，又在新作《狂人日記》中將這個橋段具象：讓狂人在火車上遇到了一位大學生——